近日，北京大学企业大数据研究中心、北京大学中国社会科学调查中心与蚂蚁集团研究院、网商银行共同发布了《中国小微经营者调查2024年四季度报告暨2025年一季度中国小微经营者信心指数报告》（以下简称“报告”）。报告显示，小微经营者利润率有所回升，融资需求稳定，线上经营比例小幅扩张，一季度信心指数有所回落。
自2020年9月起，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张晓波教授和研究团队连续18个季度通过支付宝线上调研平台对活跃小微经营者随机发放问卷。本次调研共回收有效答卷8007份，所收集的信息包括小微经营者的经营、融资需求以及对未来的预期等情况。
基于本次调研的分析，我国小微经营者在2024年四季度的经营状况、所面临的经营压力、扶持政策的覆盖、融资情况、对2025年一季度的信心等方面呈现以下特点：
● 四季度小微经营者的营业收入环比上升、同比小幅回落，利润率较环比、同比均有所回升，现金流可维持时长与上季度持平，同比略有改善。
四季度小微经营平均营业额为14.5万元，同比下降1.5%，较三季度环比上升6.5%，环比上升反映年末季节性增长。小微净利润率均值为5.1%，环比、同比分别提升0.4个百分点和0.1个百分点。四季度小微经营者现金流平均可维持时间为3.0个月，与上季度持平，与去年同期相比增加0.2个月，现金流压力缓解趋势保持向好。
● 市场需求疲软依然为小微经营者最大痛点并持续加剧，经营成本压力攀升，尤以原材料上涨最为突出；近七成小微采取降本增效措施。
四季度，小微最大痛点—市场需求方面的压力继2024年二季度持续加重。经营成本压力作为第二大压力来源，环比、同比分别上升1.3个百分点和1.7个百分点。租金成本、原材料成本以及雇工成本，环比、同比均有上涨。其中，租金为成本压力第一来源，而原材料成本的同比上涨近10个百分点（从40.5%至50.2%）最为突出。针对压力，67.9%的小微采取包括减员、降低房租成本、减少营销和宣传成本等降本增效措施。
● 融资需求稳定，融资仍以满足日常资金需求为主要目的；从金融机构获得融资额度下降，融资成本上升；从国有大行获取融资比例持续增加。
小微经营者从传统银行借款的占比持续成为第一大融资来源。通过向传统银行经营性借款占比自2023年一季度起持续快速攀升，继2024年一季度成为小微第一大对外融资渠道后，二季度占比（21.1%）进一步上升，三季度占比下滑（19.2%），四季度回升（20.0%），保持全年为第一大融资来源。
● 小微应收账款问题严重程度回升；营商环境满意度上升，监管与执法公平公正仍是最大的营商问题。
四季度调查数据显示，72.9%的小微经营者有应收账款，较三季度的69.2%提升3.7个百分点，接近2024年二季度的高位。51.4%的小微经营者预期未来一年当地营商环境好转，环比增长3.4个百分点。具体到营商环境方面的问题，29.6%的小微提出对“监管与执法公平公正”不满，这已连续三个季度成为受访主体反映最多的问题。
● 小微经营者对微观价格和宏观经济预期均较为保守。小微经营者对产品或服务价格、支付工资、原材料价格等的预期相较前四个季度继续下降。
四季度小微经营者对未来12个月经济总体物价（CPI）的预期也持续走低（-0.5%），连续两个季度为负，说明小微有一定的通缩预期，并进而导致他们在生产经营策略上表现保守，仅有22%有扩张意愿。
● 小微线上经营比例小幅扩张，平均营业收入受“双十一”和年末推动有所上升。
有线上销售的小微经营者占比和电子信息系统使用率均有所上升。约有53.7%的小微经营者有线上销售；74.3%的小微经营者采用了电子信息系统。
● 小微经营者在一揽子增量政策出台后信心指数明显回升后再次回落，四季度对2025年一季度信心指数为48.9%，下滑至悲观区间。
从分项信心指数看，小微市场需求和营业收入信心回落较为明显，分别下滑5个和3.6个百分点，运营成本和雇员规模预期基本稳定。分注册类型看，政策对规模更大的公司制企业信心较其他注册类型小微较强，在市场需求、营业收入和雇员人数方面均高于荣枯线水平。
总结与讨论
我国小微经营者数量庞大，创造了3-4亿个就业岗位，是就业的蓄水池，对经济发展的活力和社会的繁荣稳定至关重要。2024年四季度我国宏观经济延续了稳步复苏的态势，但小微企业和个体经营者小微企业的经营仍面临市场需求不足、成本压力等严峻挑战，充分了解其现状、痛点和信心，对促进高质量就业、推进经济社会健康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2024年四季度，小微经营者营业收入略有下滑、利润率有所回升，现金流压力与上季度持平。小微数字化程度在高位持续深化：超过半数的小微经营者开展了线上销售并倾向利用多平台的方式经营，电子信息化系统采用率稳步提升至近四分之三，线上营业收入受“双十一”促销及年末等季节因素的促进有提升。然而，尽管享受到税收、金融扶持及成本减免政策的小微比例提升，小微经营者对成本减免类政策的呼声愈发强烈。同时，小微经营者们对所在地区营商环境评价满意者比例下滑明显，监管执法缺少公平公正、乱收费乱罚款乱摊派持续成为营商环境中最突出的两个问题。
特别值得关注的是，面对不断膨胀的市场需求压力和经营成本压力，近七成小微已采取降本增效措施，其近期经营计划保守，有扩大经营或开发新产品新技术的小微比例极低，其对2025年一季度的产品/服务价格变化、员工工资变化、原材料价格变化走低。小微经营者对宏观经济的预期明显偏悲观，对未来12个月CPI变化的预期在过去一年中呈下降趋势，已连续两个季度为负，对下一年GDP增速的预期仅为2.9%，远低于“5%左右”的增长目标。小微的收缩性举措以及其较为悲观的预期，很可能加剧就业压力、降低收入增长和进一步压低房租与房价，导致形成通缩的普遍预期，不利于经济进一步复苏。这一担忧在小微经营者，特别是规模较小者，对2025年一季度的信心表现上也得到印证。相比三季度末多项促进经济回暖的政策举措政策刚宣布时对小微经营者信心的明显提振，其对2025年一季度的信心指数为48.9%，下降2.1个百分点，回落明显。注册和非注册个体户的信心指数均下滑约2个百分比，基本与2024年二季度持平。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大量小微经营者未感受到实质性政策红利，政策宣布对信心的提振作用难以持续。
因此，扭转并提振小微经营者的低迷预期是当务之急。大量的服务业小微，其经营预期依赖于消费环境。政策层面可考虑加大对日常生活服务消费的刺激力度，通过改善小微经营状况来提振其预期，进而提高其经营的韧性和未来的潜在扩张。要想市场主体产生持久的信心，亟待出台更多实质性政策，从资金扶持、税收减免、市场拓展引导等多维度精准发力，切实解决小微企业面临的生存与发展难题，增加他们的营收。此外，通过稳定就业市场和继续改善营商环境，进一步增强消费信心，降低小微经营者经营的不确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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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
